守法

回憶一下子跳到大學剛畢業時一個大雨滂沱的下午。

那天，離開貓空山腳下，往仁愛路書店朝聖去。突然，大雨落下，密密的雨滴讓人看不清楚風景。若不趕快找個地方躲雨，一定會淋成落湯雞，於是我走進了一家咖啡店「IS Coffee」。靜下來之後，發現自己被煙霧環繞。

當時董事基金會已經展開戒煙運動，應該也有拒吸二手煙運動，也有禁煙標誌，無煙餐廳則是時間往後推個八九年的事了。討厭煙味，認同「你有抽煙的自由，但不要剝奪我呼吸新鮮空氣的自由」。環顧咖啡店，發現只有我跟服務生沒在吞雲吐霧，牆上還有一個大大的禁煙標誌，但是吧台上堆著一落煙灰缸。我想，我可以藉此要求服務生不要再發煙灰缸了吧，於是向服務生提出建議。當時他們的回應是：「我們沒有禁煙耶！」我火了，指指牆上的禁煙標誌說：「那那個是什麼？不是禁煙標誌嗎？」眼看抗議無效，拿了一張小型錄找到公司電話號碼，想打電話去客服投訴。響了很久，客服沒人接。不禁懷疑這個客服電話的真實性，身體裡的一股怒氣從腳底升到頭頂。雨小了，我抄起小包包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我不懂，為什麼貼了禁煙標誌卻不遵守。八九年的時間過了，大家都知道搭飛機不能抽煙，在航空站裡不能抽煙，無煙餐廳在台灣推展的成效非常好，就算是提供吸煙，也會明顯地區隔出兩區。可惜在台鐵月台上就一點區隔也沒有，我總得自動移開。偶爾在日本上館子，明明要的是不吸煙區，但是餐廳裡吸煙區跟禁煙區的空間並沒有實際隔開，禁煙區仍可飄來幾朵煙雲，而且通常位置很差，可以看見漂亮風景的位子都讓給吸煙區。奇怪的是，日本鐵道卻有清楚的規定：在月台上只有兩端可以吸煙。有一次，有一個青少年在月台不吸煙區抽起煙來，管不管他聽得懂英文聽不懂，我叫他不要抽煙，他也趕快移動。

新竹一個賣場停車場裡，有三個車位地面上了藍色的漆還有輪椅的標誌，在屋頂也掛了「殘障車位，請禮讓」的吊牌。每次我都會停下腳步，用眼睛掃描停在殘障車位上的車子有沒有任何殘障標誌，很可惜地，除了一次停的是啟智中心的車合格外，其他的時候都是正常人的車。今天我還看到一個好手好腳的媽牽著四五歲的幼年孩子大辣辣地從佔據殘障車位的車子走出來。首先，我假設殘障車位是保留給肢體不自由的民眾，讓他們能停在靠近入口的地方。如果殘障車位是留給所有身體不方便的人，那麼那個媽媽或小孩可能是耳朵聽不到或無法說話之類的，所以我誤判了。其次，我假設台灣是會發給殘障標誌的。但是那三個車位上的車子裡總是看不到掛上殘障標牌。

如果都不是，那麼罷佔這些車位的人是怎樣了？是視若無睹又貪圖方便不守法的人囉？那不就跟當年那個咖啡館的禁煙標誌一樣，大家都不守法。為什麼不守法呢？有一個老掉牙的笑話，相信大家都知道：「台灣人到美國開車都乖乖的」。好像在台灣亂開亂闖都沒問題。在美國就算是社區裡的十字路口擺了「停車再開」的標誌，大家也都真當它那麼一回事，停車查看有無來車再走，而且不論白天或深夜都這麼作。公共停車場裡的殘障車為也沒有人不合資格亂停。難道是因為美國罰得比較兇嗎？我不知道，但是從一個外來客的眼睛看去，是很感動的。守法不就是從這些小地方開始的嗎？如果少了守法精神，就算是路口架了十三隻監視器有人照樣闖紅燈，交通還是一樣亂，就算是「隱性執法」開罰，又有多少效果呢？

我不懂耶，只不過是叫你不要停在不屬於你的停車位很難嗎？難怪從一個美國佬的眼睛看去，台灣在某些方面跟拉丁美洲很像，very organic。

【圖片說明】北野天滿宮，京都。

請安靜

請安靜。

小小的城市裡有太多的噪音。凌晨一點多，巫婆時間，機車的引擎隆隆作響，真的是很「機車」。四輪的磨過路面的聲音也不小，是車胎太差還是道路品質太低？還有金屬片抽拉的尖銳，整個夜很吵。

好像沒人在乎。請安靜。我需要安靜的時間。

偶爾在開架化妝品櫃前物色一罐簡單的乳液，喜歡不受打擾。但偏偏就有「白目」的專櫃小姐硬要靠過來，用甜滋滋令人厭煩的聲音試圖向我推銷。真的是討厭耶！請你安靜，不要來打擾我。這種行為就像阿里山還是日月潭裡那些討厭的店家，只是經過門口就拼命地喊叫，要你進門吃飯，連看一下店口的菜單都不給時間。難道你們不懂嗎？你不要理我，我反而會上門光顧。真的是「吵」。

在小小的咖啡館裡，請小聲點。我不想被迫聽妳向男朋友撒嬌的尖聲，或是一桌人如何吹噓自己的工作。你有講話的自由，但不要剝奪我不想聽你們的故事的權利。在四處爭戰咖啡館的經驗裡，賣場裡的咖啡館很難不變成菜市場，無時無刻不吵雜。以前常去的美國小鎮咖啡館裡，有的是午后安靜的優閒。就算是成群結隊來的人，聊得再開心也不會打擾到別人。

噪音也是汙染啊！安靜吧，台灣！一直吵，只會更浮燥。



【圖片說明】2005，冬，羅馬。

自拍狂

依稀記得古希臘神話裡有個極度自戀的角色，無時無刻不往湖裡端詳自己的面容，後來他好像變成水仙花了。

青春期看同齡人老愛拿著鏡子左顧右盼，一會兒嘟嘟嘴巴檢查哪裡多出一顆痘子，一會兒拉拉額前的幾綹髮絲，又整整衣領。我無法理解為什麼要盯著鏡子瞧個不停。朋友送我的鏡子始終靜靜地躺在雜物箱裡，綠色書包裡不見這些愛美道具。

時間飛快。當台灣手機密度比鏡子密度還高時，青少年拿著照相手機自戀地按下一次次快門，我的包裡還是沒有鏡子跟時髦的照相手機。我不懂為什麼要在公車上拍個不停，我不懂為什麼要仰起四十五度角裝可愛自拍。也許這是不同世代的生活模式，只是什麼時候開始台灣人陷入瘋狂拍照呢？

偶爾我也會對著食物拍照。也許是在多倫多那一碗一百塊台幣卻什麼也沒有的麵條讓人氣結。也許是太好吃的日本豬排定食讓我忍不住偷偷拿出照相機來快拍。但是我無法理解為什麼總是有人要對著每一道前菜、主菜、甜點、飲料、胡椒罐瘋狂拍照？

也許這是個圖像世代，當書店裡的圖文書凌駕文字書，當電車上的通勤客手捧漫畫而非只有文字的書，又如何能阻擋得了這波自拍狂潮呢？這是亞洲獨有的現象嗎？還是圖像化思考也是全球趨勢呢？現在的我沒辦法細究其因，但肯定的是，我在自拍潮裡敗下陣來了。

【圖片說明】阿里山之祝山日出

New year resolutions

新年的心情總像是晴陽的藍天，很新鮮很透明。像畫布，你可以添一抹雲彩或是增一輪太陽或是狂掃幾筆黑色的暴雨。

2006有點遲滯。心情是低盪的。幾件事是該完成的，卻拖延了。生命在原地踏步，雖然心急，但慢慢重整也算好的吧！這一年多來，學會應該當機立斷；不要為已經過去的事惋惜，因為「千金難買早知道」；學會不要跟混蛋生氣，因為對方要不混蛋，自己也不會生氣；學會放開，不要執著在當下的壞情緒。

2006學會釋懷與放下。每個人的生命裡總有許許多多的朋友來來去去，有些人能陪你走一段長路，當一起走到路的盡頭就該放手，然後揮揮手獻上祝福。也有新朋友加入生命旅行，應該開開心心開始走一段旅程。那些陪伴過我的朋友，謝謝你們。

2007的願望很簡單。拿到學位，開始自己真正想作的事，和朋友喝咖啡聊聊天，繼續旅行。

【圖片說明】冬天阿里山的藍天。真的，是對著天空照的。

第一次

2003年十二月十二日，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時，你還躺在嬰兒房的保溫箱裡。小小的，紅紅的，很固執地右側躺。

2006年十二月十二日，我們第一次一起切蛋糕。你的個頭已經抽高到一百多公分，是個愛球如癡又愛講話的孩子。還是固執。堅持要阿嬤幫你擦屁股，阿姨陪你玩拼圖，阿公陪你打球。三歲了，懂得貼心。妹妹哭了，會躺在妹妹旁邊輕輕地拍拍她安慰她。三歲了，充滿好奇。自己拿起書，讀著書名手指也會一字一字地移動，儘管你目不識丁，但是每次都答對，也逗得大家開心。希望你在大家的關愛下，成為一個品性端正的好孩子。

寶寶，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