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9-13

第一次騎馬


去年夏天在華李大學的時候,去同事家的農場玩。有羊、馬、狗、燕子,還有綠油油的草、大紅奔放的罌粟花,很羨慕這樣的鄉村生活。同事身手矯健,一下子就躍上了馬背。不知是我技巧不足,還是天生短腿,站在腳凳上腿卻搆不到馬背,只好依偎在馬身旁,照張相留念。

今年夏天到了肯塔基著名的馬匹公園(Kentucky Horse Park)玩,除了在各個馬廄間穿梭認識馬之外,最大的心願就是騎馬。我想,騎在馬背上應該比坐在馬車、牛車裡好玩吧!於是我堅持去騎馬。在約定時間的前十五分鐘,坐下來開始填一張保證書,內容簡單說就是馬匹都是經過特地挑選的,性情溫和,但是若騎士出了意外,馬場不負責。

馬場牛仔用著極濃厚的口音講話,我聽不太懂,只覺得他嘴巴含滷蛋,在高溫下我頭都快暈了。原以為所謂的guided tour是由牛仔牽著馬走,我只要坐在馬背上就好了。當牛仔開始解說左轉拉左繩,右轉拉右繩,要停住就兩邊往自己的身體方向拉。「什麼?就這樣嗎?真的是要自己騎耶!」天生亂愛緊張的我,開始祈禱不要給我一匹大馬,要乖一點的。

女牛仔給我一個「hey, you」的眼神,我比比自己以確認是不是在叫我,她也給我一個肯定的手勢。我走過去,天啊,馬背比我個子還高,快暈過去了。沒有腳凳,可是在她的幫助下,我竟然上了馬背。成功的第一步。

就叫我的馬Ben好了。Ben應該可以感覺到我的緊張,他大概在心裡想,「你這膽小鬼,你抖什麼抖啊!等一下不過就走個幾圈,你只要不要亂拍我馬屁(照字面解,真的)就好。好樣兒,你這種菜鳥讓我先嚇嚇你。」嗚,Ben真的有夠高大,坐在他身上,有一種居高臨下的不踏實感,連看世界的角度都變了。我看別人的馬都乖乖地在原地等著,Ben似乎很討厭蒼蠅,老是一直動來動去揮蒼蠅,嚇死我。站在馬圈外的Eric,都聽到我說:「我好緊張喔!為什麼我的馬一直動來動去!」為了增進我跟Ben的關係,我手輕輕地摸著他的脖子,示好。Eric叫我大力點,不然馬會以為那是蒼蠅亂飛。

要準備出發了。Ben排在整個隊伍的倒數第二個。壓隊的牛仔一直在Ben附近,他跟我們三個人聊天。但我實在太緊張了,嘴巴蹦不出幾個字。Ben喜歡走在小徑邊邊的綠草上,他好像很愛作自己,在大家都走一樣的路上,還能玩點花樣。我手還是抖著,Ben越走越外面,壓隊牛仔叫我拉一下韁繩讓馬回到原路上。「喔!Ben老大你不要生氣,是你老闆叫你走裡面一點。我就輕輕拉,你應該不會痛吧!」

我問牛仔為什麼給我這匹馬,他告訴我Ben的個性就像某個卡通裡(美國卡通,但我不記得)的角色一樣,個性很好但是不喜歡別人管東管西,因為他會作好該作的事。我聽了笑笑的說:「嗯,所以他很適合我這種菜鳥吧!」牛仔還說,要訓練馬走固定的路線不難,最難的是了解他們的個性,還有搭配適合的騎士。

漸漸地,我開始習慣Ben走路所帶來的律動,心臟也不再跳得飛快,開始享受騎馬的樂趣。整個馬場有綠油油的草,地平線的盡頭是高速公路。這個梯次少說也有十五匹馬,當我們經過休假中的馬時,工作中的這些馬會靠近他們,好像在打招呼,也像是老公跟老婆講話的感覺。Ben除了喜歡作自己,他還有點沒耐心。前面的馬走得太慢,Ben覺得自己快要親到他的馬屁,就想繞過去。我當然還是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牛仔又在我旁邊叫我叫Ben停住,我還是輕輕拉韁繩,不過大概是我拉得太輕,Ben老大沒收到命令,我只好大力一點,拜託Ben老大不要往前衝。

經過兩個爛泥坑,我們回到了馬圈裡。沒膽的我,只好等人來救我下馬。「你右腳迴過馬背。」原來在最前面的年輕女生是帶隊的牛仔,她教我下馬,我想我的姿勢挺不美的。

離開騎馬場,心情飄飄然的。很高興上次在維吉尼亞Lexington上不了馬背的遺憾在肯塔基的Lexington得到彌補。很高興克服自己的緊張,嘗試還不曾嘗試過的活動。很高興我還有勇氣往前跨一步。

嘿,哪裡有騎馬學校?

2006-09-06

騷動


秋風起,環繞琵琶湖的山像水墨畫裡的渲染一樣,層次分明卻看不見細節。今天一如往日,小城很平靜,年輕人聚集在星巴客裡聊天看書;我和星巴客的員工還是進行著雞同鴨講的對話,誰叫我的日文依舊沒長進。氣溫二十三度,涼爽,颱風的外圍環流帶來了些許毛毛雨。

小城的人很平靜,但是在六百多公里外的東京卻有不同的氣氛。

2006年9月6日上午八點二十七分,已經播出的美國ABC新聞被中斷,從電視畫面的文字上猜測大概是跟二皇妃要生小孩有關。喔!我們的美國新聞就這樣硬生生地被腰斬。後來從網路新聞得知,如果生的是男孩,各大報會有四頁的特報;如果是女孩,只有兩頁。再查日本奇摩新聞,憑著漢字優勢,我知道了原來孩子是男孩。轉開電視,各台的影像都是二皇子一家人,連人在札幌訪問的日皇都掩不住得意的笑,記者所採訪到的民眾也都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

原來,性別很重要。

我為皇太子妃雅子難過。能夠從東京大學、美國哈佛大學畢業,並從事外交工作的人一定很出色,更何況是在女性地位較低的日本呢?就算是在台灣,這樣的女孩子也不可多得。雅子應該有更廣更精彩的人生,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是隻華麗鳥籠裡的囚鳥,無法展翅。她的一切都必需經過皇室答應,就算是去個荷蘭度假也在日本國內引起討論。

上過生物課的都知道,生男生女的關鍵Y染色體不是由女性決定的。但是雅子生不出男孩,卻像是犯了滔天大罪似的。原來再優秀的女性,還是逃不開當生產機器的枷鎖。Eric說英國的亨利八世會殺了他生不出男孩的妻子,好在現在是二十一世紀,雖然雅子不會因為只生了女孩就被「作掉」,但是她的處境並沒有比較好。

美國馬丁路德博士(Dr. Martin Luther King JR)在著名的演講「我有一個夢」裡說到,他希望有一天人們以品德評價他的孩子,而不是以膚色來評價。也許,雅子心裡也想著,日本皇室能以品德來決定繼承者而不是以性別來決定。

生為外國人的我,倒希望日本皇室能破除性別的迷思,突破天皇必須是男人的傳統,說不定能提高女性的地位。當然,這是我的狂想,我不想跟誰爭辯,我也明白提升女性地位不是一蹴可即的。


【圖片說明】Water lily, Lost River Cave, Bowling Green, KY

2006-09-03

心得


還記得小二的時候,蹲踞在長椅上寫國字,邊寫邊哀求姐幫我寫,當然被拒絕了,印象中要寫的字是「遠」,筆畫真多。記憶有點模糊,也許那是被老師罰寫的,也許就是自己發懶不想寫,我應該是邊寫邊哭吧!

小學的寒暑假作業裡,我最討厭的就是寫國字,所以總是在開學前幾天才開始寫,小小的我無法想像為什麼有人喜歡在一放長假就開始寫作業?不是已經寫了一個學期了嗎?為什麼他們不想先去玩呢?

國中高中有暑假作業嗎?沒印象了。

大一寒假,我那班的中籍俄文老師叫我們在開學時提一個跟俄國有關的報告。我記得我選的是畫家「列賓」,這個口頭報告同樣也是在報告前幾天趕出來的,反正只是跟大家分享,不記分的,所以很容易混過去。

從小,我就知道我是那種一定要火燒屁股才會開始作事的人,尤其是跟學校有關的事。這種習慣到了研究所時期一樣沒變。總是在期末熬夜寫報告,品質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及格就好,寫報告的順序依照交報告的時間而定。好在,每次都能在截止前一刻趕出來,頂多拖個幾天就結束這些惱人的東西,準備放假去。

這半年來,接了翻譯工作。一開始,總是在截稿日當天才能完全翻譯完稿件;有一兩次還遲交了。後來,發現提早完成還有機會再接新稿,於是我積極的作這件事。果然,「錢」是個很棒的誘因,尤其是現在捉襟見肘的狀況下。

最近,我想通了。面對寫論文這件事,我得積極點,不要再東怪西怪,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在以往每一次抱佛腳地趕工,我並不快樂。如果這些事讓我不快樂,那我應該更積極的快手完成。也好,花了一年時間停滯,剛好是對自我內在性格的省思。


【圖片說明】Rankin House, Cincinnati, OH. 這個小屋是當年協助黑奴逃匿至北方的Rankin先生的房子。有興趣的人可以在google上打關鍵字:underground railway。選這張照片大概是跟我渴望從論文中解脫有關吧!